【乐柔】雨落晴时（二十七）
● 架空战国设定
● 不捏，直接往下走～
● 冷门开坑自娱用～雷者慎入(◎o◎)!!!!!
● OOC注意！
二十七、
张佳乐头昏脑胀，却没真晕过去。浑身动弹不得，上下眼睑像受了什么引力影响死死黏着。
待各种恼人的不适感舒解开来，睁眼只见一片不见五指的黑。张佳乐动了动身子，慢慢找回感官，骨脊末梢的知觉让他明白自己正坐在地上。
森岑的阴蓝色没揣的打进黑暗，一名女子立于身侧，以居高临下的角度，两手摆在背后望着他。
束在左脑边的马尾长至腰际，鬓发随着脸的弧度平贴，弇着左耳上的水滴状耳饰；一字襟与圆扣组合的女装和贴身的七分皮裤衬托身型，描摹轮廓的蓝光隐隐晦暗，张佳乐第一眼没看出个所以然。
谁啊这。
「认不出来？」女子的声色稍许耳熟，她举起手中的东西，发出一声铿锵，是把只需看影便能知了的枪种。
张佳乐这才连呼两声，鲁格手枪。
从说话的口气和动作，眼前这位姑娘可是一阵不见的舒氏姊妹之一，姐姐舒可怡。
她的身后是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黑暗之中望不见任何标示名称，张佳乐便从记忆中捞出个词──烟雨宫。
烟雨宫所处大陆水气最甚之地，宫身使用坚实的半透光建材打造，蓝光耀丽，荣得「冰宫」美名。宫内女性居多，一个个貌美如花，仪表端庄，对外来客，尤为男性相当不友善。
诸如元素之力、鬼神之力、召唤兽此等非凡之物皆是借助外力的出格存在，与此相对限制也有许多。欲掌控鬼神之力，必须先和自身所属的天灵缔结契约，成败机率各有一定，细项繁杂琐碎，真正的考验在于取得力量后的驾驭能力，不少人因晚年体弱反被吞噬殆尽。
而要成为术法师，天生才能的多寡占据了极高比例，后天学习之流往往要差那么一些。拥有上天眷顾的优良资质，无被埋没才能，于世间发光发热更是少之又少。
烟雨宫主楚云秀就是位出类拔萃之人。她的灵力波长与生俱来强大，被称作元素流派第一人，在召唤学派未有领衔之人的现今，也被视作术法师之中的顶颠王者。
楚云秀不喜抛头露面，要不就是露了面也盖着头纱围着面纱，仅对宫里人与朋侪以真面示人。为避外人看轻她一弱女子，对外佯作体贵心骄的蛇蝎之女，实则性子偏软、稍有任性蛮横，和一般年轻姑娘不离多。
她与苏沐橙为关系匪浅的好友，然苏沐橙失踪后也没人胆敢前来过问。那段时日楚云秀独自窝于房里，早晨一醒便嚷着要去嘉世问清楚，没听见好答案就把城池给拆了。宫里人人煞费苦心，好一番功夫才平定楚宫主比想像中要愤怒而胀得通红、甚是发白的脸色。
苏沐橙在陈果那儿稳妥下来后便速度传信至烟雨宫，当时兴欣还未建成，谁管一个普通人家飞出的鸟把信送往哪？宫中掌书信的白祁一看窗边来了只没见过的怪鸟，以为是没训好飞错轨了，正打算撵走，就瞥见小小的白纸卷上画了颗橘色的橙子，吓得把鸟整只搂了进来。
烟雨宫收的私人信件不多，大抵是盖有各城城徽的公告信件。唯有苏沐橙与楚云秀二人通信会画上特别符号，这橙子的笔法他看了数百遍可有。
烟雨宫虽不如百花谷那样封闭，人员出入却是看管祗肃，来访者只限定有头有脸的宾客，若想正式入宫，管你进来学艺还是端茶打杂的，每一位都由楚云秀亲面挑选。当中无依无靠的孤子为多，这就是张佳乐让姊妹俩去往烟雨的原由。
如今眼前的舒可怡一身干净衣裳，容光焕发，过去那蓬头垢面好似不存在，个子也高了些。张佳乐坐地回望她，像是问候老朋友一般口气：「丫头过得可好？」
「托您的福。」舒可怡沕穆一笑。
「总算看来有教养多了。」他加重语气，讥讽道：「坐我肩上视野挺不错的是不是？」
烟雨宫幻术造诣堪称一绝，那对姐弟是舒氏姊妹俩，简简单单便能判别出前因后果。
隔空移动术为楚云秀拿手好戏，自落日沙丘传送至大陆正中的烟雨宫主感不久，实则少说三时辰，日阳早已落西山。
舒可怡冷静的咳了声，「烤鱼好吃呢。」
张佳乐朝四周张望，道：「说这，唐姑娘人去哪了？」
「宫主有事儿单独找她，你等等吧。」
「我是不怕你们宫主对她怎么着，可把我丢在外头挺过份的啊，这儿晚上挺冷的。」
「前辈，您此时应不必顾虑唐姑娘，尽速前往霸图才是。」
狐面小贩从舒可怡身后露了脸，一抹烟硝裹着身，散去后是位个头不高的男子。乌黑的衣着，唯有面容有着表色，像是本就属于黑暗的存在。
烟雨宫护卫忍者李华。
是名心思细腻的人物，当代忍者界的翘楚。平时待人敦厚，喜欢和人说话，办起事来比莫凡更加沉静。张佳乐见他出现也不意外了，招呼都怠得打，认同道：「你说的是。不过我不大相信这话是为我着想。」他将腰包里刚买的小刀扔在地上跨脚一踩，刀身脆弱的断成两半，不合常理的化为粉末烟飞星散。
「过分轻了，这种类型的刀起码再加个三克重比较真实。」
「多谢指教，我记下了。」李华可惜的望着还没彻底飘散开来的细粉轻叹口气。
「招呼我过来有什么目的？」张佳乐问。
「若是可行，希望能在这将您解决。」李华轻声一笑，月光覆过瞳孔的亮点，温吞的面容浸上一丝诡谲。
张佳乐不作声息地挑眉，「就凭你俩？」
「就李华前辈一人。」舒可怡退到一边，收起枪枝，看戏似的枕在木干上。
「孙亮不陪你玩是不是？你领我进去我说说他。」张佳乐赖在地面仰着头和他们说话，没有动身的意思。
李华从怀里扔出三把苦无，刃光银闪，张佳乐手掌撑地跳起，踏稳了立足点，晃了晃头，「嘶……头还疼着啊，究竟谁打的？ 」
「不出点力可拿不下你呀。」李华抱歉地笑了笑，开了招雀落朝他近身，张佳乐握着拳往他脸上去，打进什么都没有的分身残影里。
「你们烟雨宫与谁合作？」他问。
「遵宫主吩咐。」李华答。
「你晓得不，叶修那有个忍者挺有意思的。」
「有所耳闻。似乎颇受苏公主青睐，前辈也看好？」
「小心头衔给人摘了，他的影舞就少你两个。」
「真这么厉害，我甘心让给他。」
「你俩认真点打啊……」舒可怡想瞧张佳乐的枪技，结果人把枪收了起来，直接跟李华打肉搏也就罢了，边打还边闲聊，我碰你一下你点我一下，看得很是不尽兴。
「明早得跑外头一趟，留点力。」李华惊险闪过拳头，忍刀出鞘回送火炎斩，眼神灼灼有光，「宫主今日心情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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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睫翩翩一敞，光线不强的钴蓝色空间回荡着细微声响，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停了一秒，少女收回轻碰在唐柔脸上的指头，两肘顶在蹲姿蜷起的膝盖骨上，拖着自己的脸颊望着她。
唐柔平躺在透着蓝光的地面，记忆只到饼店招牌上写着的口味条目，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的疲虚感在心神回到现实后才一点一滴逆流回来。
「晚上好。」少女的栗发束在头部右下方垂在肩上，装扮和另一人相差无几，若二人并肩齐站，近乎只能倚靠发型来分辨。
唐柔听这声音，夬夬道：「可欣？」
「嗯！」舒可欣一手拉把着她的手，一手环过她的腰眼，将她扶起坐姿，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问：「妳是不是该吃惊一点？」
唐柔笑声有些嘶哑，嘴里比想中要干涸，不过她不在意，回应确实很吃惊。
舒可欣还没说话，鞋跟敲击玻璃般的清脆声响便悠扬在室内，从远处飘荡过来。
透明蓝纱虚掩着发尾带点红的棕褐色卷发，绸缎布上有着图腾的暗花儿，腰部一环圆扁的饰物铃铃作响，女人一双桃花眼和朱唇相形曼丽。
「妳好，唐姑娘，我是楚云秀，欢迎来到烟雨宫。」
唐柔没见过这个女人，但名讳是知晓的。苏沐橙出发前给她一个囊袋，指名要给烟雨宫主楚云秀。唐柔想着自己既不识得人，张佳乐目的在正东霸图，没意外不会途经烟雨宫，许是没法走这一趟，苏沐橙却自信满满地叫她收着，有机会留心点便是。
唐柔探出包里的囊袋，楚云秀将长发勾入耳后伸手接过，解开束口拿出一块龟裂的碧玺，露出感慨的浅笑。
「多谢，唐姑娘。」她将碧玺放回袋中，紧紧握在手上，「特意让妳过来一趟，其实这东西没什么用，是我买给沐橙让她作护身符的。裂了一角，保她一命也值了。」
「您客气，楚宫主。看来这是个远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信物。」
苏沐橙当时报平安的传信导致宫里的人都给知晓原嘉世二人的幸存消息。烟雨宫管教良好，守口如瓶不是难事，一点风声也没外流，苏沐橙更是机灵的保留了要事，还得等二人真正见面才好说个清。
楚云秀没来得及赶在烽烟四起前和苏沐橙见上一面。西边筑起屏障后无从交流，拖得今日总算才有一线确信的实感。她心中脆弱的一块给了情感，收留孤苦无依的孩子也罢，为友人行踪不明担忧也罢，是名柔情似水的女子。
楚云秀不认生的抱抱唐柔，问道：「怎么样？我能现在送妳回兴欣。」
唐柔感谢她的好意，摇头拒绝。
她笑着打了响指，大圆桌与小圆椅从地板层下啍啍升起。这机关为多年前肖时钦来访时制作，交换条件是给他的小徒儿一些指导。楚云秀见戴妍琦眼里映着钦慕的光采，活泼可爱的甩着两条辫子，还满口说不停楚姐姐妳是咱们女中豪杰，好喜欢妳呀！楚云秀一下就不管其他答应了。
她拉唐柔坐上圆桌边的小椅凳，要舒可欣一道过来，呼人拿来茶水点心。
「不必客气，尝尝。」楚云秀手一扬，舒可欣已塞了满嘴东西，没用放在一边的刀叉就抓着吃了起来，楚云秀拍开她的手，面色没什么变化，音色却降了八度，「谁教妳这样吃东西？」
「哎，我又忘记了。」舒可欣拿出巾子擦了擦手，乖乖用上工具，生手的把糖糕戳了好几个洞。
楚云秀把嵌好的小叉拿给舒可欣，拿起茶杯喝起了茶，望向唐柔，悠悠道：「妳能不能和我说说张佳乐哪一点好了？」
唐柔把搁到嘴边的糖糕放了下来，瞧来无论是那位苏氏公主还是这位烟雨宫主，女人感兴趣的事儿不差多少。舒可欣咬着小叉看她，也是副想听的模样。
老被这么问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唐柔正想认真些回覆，好好想了几个形容字汇，楚云秀却忽然垂下头，把手靠上前额道：「啊，妳还是别说了。」
唐柔看她，舒可欣也看她。
「我总感觉会听到不属于认知内的话儿。」楚云秀轻轻咬上指甲，「那家伙要姊妹俩来这，我瞧她二人资质不错，就冲张佳乐引荐这话差点儿要赶人出去了。」
唐柔眨眨眼，保守地问：「楚宫主和张大侠不合吗？」
「没有。只是这话说得好像他喊来我就得接下似的，听着实在不顺耳！」
「宫主妳耍什么孩子脾气呢！」舒可欣哈哈笑。
「吃妳的糕。」楚云秀捏她鼻子。
唐柔跟着笑起来，想起记忆中断的事还得问个清楚，二人便和她说老早筹划好要将她与张佳乐送过来，若不是他俩进了市集，双方会于下座短亭相遇。运用幻术伪装成孩子套近乎的把戏是姊妹俩调皮要求的，李华则说许久没和张佳乐见面，来去看看他，也跟着玩了起来。
姐姐舒可怡装成弟弟，妹妹舒可欣装成姐姐。唐柔对舒可欣说的一句「让娘夸夸妳」尽管无意，实于伤口洒盐。想到这，就不禁为她如今光鲜的外表和发自内心展露的笑容感到无比宽心。
所幸那时为她们找了家。
所幸她们所遇之人为张佳乐。
所幸张佳乐温柔而强大。
唐柔忆不清方才打算如何去形容张佳乐的好，任何浮华的字词都是那样微不足道，如大雨过后的湖面涨潮溃堤而出，止不住流往四方的水，亦收不回给人掳去的心。
杯中茶水波纹一荡，唐柔抿抿嘴，笑话自己这都想些什么小女孩儿的玩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