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柔】雨落晴时（二十六）
● 架空战国设定
● 食用小提示：本章没有原创角色
● 冷门开坑自娱用～雷者慎入(◎o◎)!!!!!
● OOC注意！
二十六、
离开兴欣第十一日，烈阳和缓，徐风微有凉意。著名的落日沙丘位于大陆中央的黄沙地带，栖息此地的猛禽类繁多，故俗称黄鹰沙漠。占地面积盘礡，为东西之间重要指标，越过这荒凉之地，即正式抵达东边领土。
路途设有木板廊道，没刻意走歪路便不会陷进沙坑里；每五里处设有一短亭供给水，惨死于荒漠中的情景在此见不着，二人在第四座短亭给水壶打水、吃饭，顺道探点消息。
「斗神去了蓝城，那早前怎么说死了？我真搞不懂啊！」亭底纳凉的大伯看向另一位拿蒲扇扇风的老人问，「去了蓝城又能干嘛呢？」
「我哪里知道？小兄弟你晓不晓得啊？」
「哎不清楚。」张佳乐对他们笑了笑，「我个边境来的俗人都不晓得现在发生了什么，您二位多说点给我听行吗？」
「行啊。漂亮姑娘能不能帮忙倒杯水？咱们坐下聊。」那老人道。
「好的。」唐柔接过陶制茶杯，朝方才使用过的轣辘走去。
张佳乐正要认真听取消息，大伯和老人却主动往他一傍，当地人特有的栴檀气味顺着蒲扇的挥动飘了过来。
「小兄弟生得俊俏，妻子还是位美娇娘，两口子可谓郎才女貌，真令人羡慕啊！」
「就是就是。刚瞧那姑娘走来，有位大爷兴冲冲地想去认识认识，咱们可替你把他阻下来了，不谢不谢，这脆饼多吃点儿消消气。」
老人抓了圆盘里的一把饼给他，张佳乐干笑几声接过，不知该如何答话。是得先说清二人之间的关系，给夸赞道个谢，问问那大爷人是走了还是怎么着？他正作思考，老人家又问上「哪里认识这样漂亮的姑娘？」「边境人是不是都好看？」「你俩生孩子没有？多大了？」是一个也没能好好回应。
唐柔的归来替张佳乐解了围，两老在姑娘面前规矩坐好，大伯咳了一声，这才想起重点，「是不是说想听点消息来着？」
「是是是。」张佳乐把一半脆饼给了唐柔，一半往嘴里塞，「您说了斗神？」
「哦，斗神。」老人欶了口凉水，道：「西边蓝城那儿先前传闻有妖魔在雾中杀人，前几日雾停了，有人瞧见斗神在里头，也不知是真是假。」
叶修存活的传闻已然扩散开来，不过多久这番不知是真是假就要成为确切的肯定，时间骎骎而行。
张佳乐舔了舔嘴边的饼屑，笑道：「原来如此。还有什么特别的么？」
「特别？」大伯灵光一闪，啊的一声，说道：「昨日有个年轻人说轮回城和咱们上头那大门派打起来了。」
张佳乐一口脆饼直接咽了下去，唐柔也是一怔。
老人拿蒲扇打他，「不说霸图城派了人过去，没两下就撤兵了么。」
「好像是这样啊？」
「这……还知道得更详细么？」张佳乐问。
大伯摇摇头，表明就知道这些了。
二人行经第五座亭子，幸得更加精确的消息。
轮回派出十人小队，领头人是叫杜明的剑客。霸图前去支援的人手为正副城主韩文清与张新杰，加上虚空本地的双门主李轩与吴羽策，立刻成了闪瞎眼也不为过的豪华组合。
十人小队在接近虚空入口前就先给鬼阵抓了三人，于韩文清拳下重伤四人，剩下三人当即撤退。
这般动员人数与伤残程度表明里头无有强兵，是打头阵的詗察队伍。能引韩张二人亲自动身，想必早前已放了不少风声。
张新杰是名十分谨慎、不放过一丝可能之人。丢下自家城池出外一趟，绝不只为了对付区区十人那样单纯，出城时段敌军袭击霸图的概率定也不会漏估，若轮回企图声东击西，当真是小瞧了霸图的老谋深算。
张佳乐想想也就放下心来，友军于各方领域皆是身怀绝技，哪还轮得到连情势都还不明了的他来烧恼。
午后申时，于第七座短亭前方，远远能瞧见长条人龙分为两列聚集在黄沙尘土上。
「是流动市集。」唐柔一看便明，「由各式小贩集结而成，行经荒地郊野的商队。爹爹偶尔也参与，说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张佳乐纳闷，体力不好可耐不住这样四处奔波，赚头还不比城里人多，唐大商这是何苦。
「层级较高的队伍会聘请随侍镖师专对付恶人，爹爹喜好看人比武，有次倒是镖师输了，被摸光钱财，回家时只顾着对我说那场打得多精彩。 」
张佳乐将「不愧是父女」五字塞回腹里。
寻常人家育有妙龄闺女，为父为母理应是给扮得花枝招展，早找个门当户对之人嫁去以解心头之忧，这唐家全反其道而行，女儿好武便够稀罕，父亲也乐得打龊。
可尽管如此，唐书森对唐柔依旧是疼爱有加，自小视作掌上明珠细心呵护，放手让个女孩儿出外闯荡又需要多大的天胆。唐柔明白自己运气可好，既不必担心生计匮乏，也无人阻拦理想，是因有位同心合意的好父亲。她宁心学习唐书森要求的礼仪、琴艺、书法日课，空暇时间做自个喜好之事，父女感情欢洽，是彼此体谅和让步共存的结果。
唐柔指向商队前头插在土里的木制立牌解说道：「牌上写着预计在此据点待的天数及目前已待的天数。」
木牌上有石头刻痕的三纹线，其中两条之上被画了斜线，意思是目前为第二日，而明日将结束在此处的贩卖活动。
「咱们进去晃晃？」张佳乐提议。
唐柔有些讶异，回问：「不需赶路？」
「我想买样东西，里头应有武器贩吧？」
「有的，不过这种商队大多不会贩卖稀货，据传前段时间枪械类和弹药都给轮回收购光了。」
「没事，买把普通的小刀罢，我自己带的用钝了。」
张佳乐有把用途广泛的小刀没放在腰包，而是接近腹部的衣袋里，于唐柔眼中也混了个八分熟。
「需不需要做点乔装？」二人手中没有易容草，若要避人耳目得包裹布巾遮脸，这天是有点凉风，但说入秋也还早了点，张佳乐不想没事留着满身汗，回道：「速战速决，反正这儿人零散，真遇什么麻烦大闹一场便是。」
「您会被列为拒绝往来户的。」唐柔预言。
张佳乐耸耸肩，笑道：「我下回易容才来。」
市集内人不多不少，走起路来顺畅，比起大城里的市街要舒适得多。他俩看上头两摊的甜食贩，买了两串冰糖葫芦拿手上吃。
山楂外头的糖衣在阳光底下像是一层薄脆的融雪，也像术法师施法时飘散在身遭的微小粒子，滢滢透亮，美的不似人间之物。
这市集食物满载，售器具的倒是不多，粗略浏览一遍，才找着一摊看似有目标商品的武器贩。
摊主是名男子，有着狭长凤眼，细窄得看不见眼珠；鼻翼塌扁，鼻头圆而小，耳垂宽大，印堂有颗观音痣，颏下冒出的灰白胡须甚至垂落至地，相貌极其诡异，宛如狡黠的狐精面孔。
张佳乐对唐柔说下回要玩易容不如就搞个这样有特色的，够古怪，吓得生人勿近便少了麻烦。唐柔倒想着这人有没可能正是易容的，张佳乐站远处瞧了会儿，朝那人走了过去。
男子面前的方篮叠了山一般高的长短刀，铜铁银金皆有，活像是个庖器专卖贩。摊子左手边躺着一地锤矛棍棒，右手边一列挂架立着弓弩，后方还有三、四个木箱，能瞧见几根箭矢的羽毛露在外头。
男子在这冰冷的环境中安身于中央，双手交叉于宽大的衣袖里，面上微微带着笑，看不出具体表情。
「老板，东西怎么卖？」张佳乐问。
「客倌尽管挑，老朽报价。」
他在刀海里挑了一把铜制货，刀身有着立体刻纹，不大好握。他拿起来转圈看看，刀头是钝的，随即往男子头顶一掷，小刀平直穿过他的发旋上空，风压扬起几根毛发，刺入后方挡尘的厚布。
「呵呵，真是好身手。」男子泰然居之，捻胡子道。
张佳乐笑了下，「有没再短点、好携带的刀？」
他应声有，虾腰在木箱里窸窣翻找着，拿出几把掌心大的伸缩小刀，问：「这种可行？」
「行！就这个。」张佳乐看中一把银制品，「多少钱？」
男子将双眼更大幅度的眯起，和眉成了两条平行线，「看在咱们有缘，不收您钱。」
「那么我不客气了，多谢。」张佳乐简断点头，将刀放进左腰侧的包里，速度走回唐柔身边。
唐柔见人回来了，赶紧问：「如何？」
「别在意。还有什么想买的？顺道看看。」
张佳乐没有正面回应，她便很是在意，不过很快地发现了更加在意的事物。
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站在大路中央。长得高些的女孩似乎是姊姊，约莫七、八岁，另一个矮了点的男孩似乎是弟弟，目测只有五岁。巴掌大的小手紧牵不放，面有难色的四下张望，似乎在找着什么。
行人仿佛看不见那两人般从旁擦肩走过，叫卖商贩也没一刻将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唐柔盯着久了，女孩头一转，恰巧对上眼。两个孩子像是找着救命稻草般直奔过来，女孩抱住唐柔大腿，头直嗑嗑捣在腿侧，娇滴软绵伴着委屈的哽咽声从底下传来：「大姐姐，帮帮我们！」
男孩本也打算扑向唐柔另一只腿，张佳乐抢先拦截，将他从身后环了起来，他不大高兴的踢着脚，发觉下不去也就放弃的趴在他手上，张佳乐见状笑着腾出只手捏捏他的后颈。
「怎么了？」唐柔蹲下身和女孩视线齐平，小姑娘抱着她嘤嘤嘤的哭，半天没说话。
男孩子嘴角微微一动，拍拍张佳乐的手要他打住，道：「我们迷路了。」
这弟弟模样的孩子声音比姐姐要成熟，说是迷路，既不哭也不闹的。
唐柔抱着女孩转过头看张佳乐，张佳乐便对弟弟问是怎么个迷路法？问完才想这种说法孩子可能不懂，正要改口，那男孩就答：「找不着娘。」
「这儿人不多，路也不长，咱们给他们找找母亲用不上多少时间。」小女孩浑圆的双颊满是泪痕，唐柔拿手帕给她擦擦脸蛋。
「也是。」张佳乐把男孩放下，糊乱他的头发，看着不到自己大腿高的孩子半阖着眼的不满表情笑了起来，「这小子好玩啊！」
「妳叫什么名字？」唐柔问那女孩。她吸吸鼻子，顿了一下，说：「芯儿。」又把头一抬，望向她弟弟，「他是小乙。」
「好。」唐柔牵起她的手，「和娘在这儿走散的么？」
「嗯，方才从前面走过来的。」
此处已是商队尾末，没看见什么妇人，想来是母亲察觉孩子不见后沿途回去找了。
「怎没牵着孩子走呢，这么个小不点儿应该得好好看着。」张佳乐弯腰看男孩，「要不抱你走？」
小乙摇摇头，两眼一眨，道：「你背我吧。」
张佳乐豪爽地伸出双手，从肋窝把人拉起放上肩头，抓着他小腿肚走。小乙跩他的小马尾，东扯西拉，张佳乐捏他腿肉，说：「你在拉我可把你丢出去了。」
小孩道：「没气量的大人。」
张佳乐眼神一黑，轻拍他的腿，「小鬼头从哪学来这话儿？」
唐柔掩嘴笑了笑，芯儿含着食指，嘟起小嘴：「我也想玩……」
「做姐姐比较辛苦。」唐柔抚着她的头安慰道。虽也是个孩子，可小姑娘的体重已是负荷不来的程度，没法像他们那样玩。 「照顾好弟弟，等找到娘让她夸夸妳。」
芯儿垂下眉，软软的笑了一下，给唐柔手背一个吻，「嗯，我自已走。」
孩子家无非是既好动又口无遮拦，这对姐弟没有，嘴里都给唐姐姐买的食物给塞满了。
张佳乐瞧肩上那个吃着烤鱼，走路那个舔着绵冰，好笑地问：「妳喜欢小孩啊？」
「第一次和这样年纪的孩子相处，觉得挺可爱。」唐柔心道，不自觉便宠着了，许是真的喜欢。
「我要那个。」小乙吞完鱼，把头转向果汁摊。
「客气点，长大想做贼啊？」张佳乐机会教育，口气不凶，人家全没放眼里，光顾着给唐柔眨眼撒娇。
「姐姐、姐姐，那个什么呢？好不好吃？」芯儿拉了拉唐柔衣角，似乎对面糊做的烤饼颇有兴趣。
母亲的地位似乎暂时居于果汁和烤饼之下。
「我给芯儿买饼，您给小乙买点喝的吧。」唐柔说着要过钱给他，张佳乐轻轻推开，道：「得了，我这儿有，别总拿妳的用。 」
芯儿拉着唐柔去往烤饼店前，唐柔问她要什么口味，小姑娘想了想，向她招手，要她靠近些。唐柔凑近，倏忽视界落下一片漆黑，没时间思考，意识当即断了讯。
张佳乐的双眼被小手蒙起，脑门感到一阵强烈的撞击，黑暗之中天旋地转，头疼欲裂。耳边传来甜得发冷的嗤笑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