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柔】西装与礼服
*原作向
*群活动，温馨三十题：领带歪了
唐氏集团三十周年庆祝晚宴将在年末举行。
纺织产业起家拓展销售通路，近年开立子公司研发美容产品，以小清新风格作为形象设计深受年轻族群喜爱，早已成为获奖无数的国际知名品牌。唐书森耗费整年时间跑遍北半球总算拿得这般成绩归国，肯定要给底下不辞劳苦的小跟班们好好犒劳一番。
这场宴会涵盖所有集团子公司，超过十万人聚集，为场地大小受制，选了个偏远的野营地。虽说一群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出现在此地稍显格格不入，却没能掩下每人发自肺腑的笑意。
今年集团走了极大幅度的上坡，业绩水涨船高﹐即便只是名基层员工走路都有风。
作为董事长女儿，按理说这种场合是肯定得参加的，可唐书森仅仅是打电话问候时顺口告知唐柔有这么场宴会，丝毫没有强制出席的意思。
儿时经常被带上这种场合，该有的礼节她都明白，只是打去了国外学琴，回国后独身一人于中国境内游山玩水，别说是参加与集团有关的聚会，连一次于媒体上抛头露面的机会都没有，自然是唐书森采取自由教育的结果。
他待儿女可说是百般疼爱，甚至不曾在意某些场合上外宾们表面和气，实际上有些咄咄逼人的「贵千金今年也不克出席呀？」质问。
细细一算，确实有将近二十多年没有在大众场合露面了。对于自己的任性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唐柔自是清楚，随着年纪增长，也逐渐将父亲单方给予的溺爱转变为互相。这回她对着日程表恰巧没事，便主动答应下来。
「我有时间，就去吧！」唐柔一耳按着手机听筒，从客厅走入廊道，脚步啪哒啪哒踩在吸音毯上，「对了，能不能带人过去？」
唐书森稍有诧异，反问道：「什么人？」
「男朋友。」
电话那头狠狠倒抽一气，还能隐约听见王秘书紧张地喊着呼吸器放那儿去了，搞得唐柔一瞬间都跟着紧张了起来。结果唐书森自个缓了会似乎没大事，又接着问：「也是打游戏的啊？」
「对呀！」唐柔倚在门边绕着垂下的手机绳把玩，见地上有片纸屑，弯着腰捡了起来。
「有比玩散人的那位要厉害不？」唐书森好奇地问。
「呃……」唐柔从门隙看了眼盘腿坐在床上咬着冰棍打PS4的男人，小声说：「差不多啦，也很厉害，在圈子里要叫大神的。」
「哦？那正好，带来带来，晚上让他带我打副本。」
唐柔额边落了滴无语的冷汗，呐呐道：「您没时间吧？」
「呵呵，是没时间。」唐书森笑着，语气平淡许多，似说笑般又问：「叫什么名？我先去查查资料。」
「……张佳乐。」唐柔犹豫再三还是连名带姓招供出来，想想又嘱咐了句：「您可别吓着他啊！」
「哎，放心。」唐书森怕是乐得很，笑声也没抑着，「除非是个作奸犯科的家伙，否则我不会阻挠你们的。对了，衣服要不我这儿送过去？问问尺寸告诉我。」
「等等。」唐柔拿远手机，推开门，想了下又说：「我等会再打过去，您要开会吗？」
「要，妳直接传短讯吧，我让王秘书给我接着。」
「好。」唐柔莞尔一笑，「去忙吧！掰掰。」
挂了电话，她走进房里，张佳乐老早耳闻骚动按下暂停钮，含着竹棍转过头看她，像只因好奇而探头探脑的巨型犬，乍看还挺萌。
唐柔暗暗脑补了下，又事不迟疑地从床头柜拿出一条布尺，喊他起身，说：「让我量一下。」
张佳乐拉长脖颈把竹棍吐进垃圾桶，乖乖站上地面举平双手，转了转眼珠子才问：「怎么了？」
「我爸说要给你订一套西服。」
「哦……」他嘴里还凉着，用鼻腔哼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嗯？咋回事？！」
「公司年底有三十周年宴会，咱们一块去？」唐柔对他四十五度角仰头眨眼。
张佳乐冷静地盯回去说：「好啊。」然后在人低头看数字的时候用两手食指卷着她头发玩。 「好是好，不过不用让伯父特地帮我订一套吧？以后肯定不常穿，买成衣就行了。」
「西装都要量身定做的。」唐柔说。
「是么？」张佳乐问。
「才好看。」唐柔量完后把数字记一记，正经八百地说：「想把你扮得漂漂亮亮带去见人不行？」
张佳乐哭笑不得，点头如捣蒜，应和着：「行，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满意的微微一笑，把资料打成短讯发送过去，悄咪咪附注了句：窄版酒红领带。
＊
衣服送来的那天是宴会前一周的周末。
打开包裹首先看见的是件红鸢色的连身裙，领口深V的剪裁加了层薄纱，腰间碎钻拉成一条弧形，裙摆左边及至脚踝右边垂落膝盖，款式颇为和婉淡雅。
张佳乐见那礼服两眼放光，不会太过成熟也不会太过稚气，实在很适合她。
因应年末大冷天还多配了件毛绒边的乳白色小外套，手环项链等配饰塞在小方盒里，款式多得叫一个任君挑选。唐柔把那盒子先放一旁，优先挖了最底层厚重的西装出来。
纯黑的外套、长裤和腰封，纯白衬衫以及酒红领带。
唐柔看来心情很好，笑着问：「试穿看看？」
张佳乐也莫名起了兴致，回道：「一起一起！」
两人分头去换衣服，唐柔那一体成型的礼裙套上身子就宣告完成，首饰晚点儿挑也行，倒是自家男人头一次碰到腰封这种东西完全是一脸懵逼，过了十分钟还只穿好衬衫和长裤。
「这个折口要在上面，后面直接拉上就行。」唐柔让他自己处理腰带的部分，拿过那条特别要求的酒红领带，绕上他的颈子和衬衫领口打起领结，动作熟习得张佳乐不自觉看傻了眼。
「妳真拿手啊！」他说。
「以前常帮我爸弄嘛！」唐柔笑的时候已经打好领结，稍微调整下，长度刚好落着腰际，「记得外套最后一颗钮子不能扣上。」
张佳乐应声答覆，总算把腰封处理好，缩了缩小腹拉过衣片扣钮子，留下最后一颗钮扣腾在一旁。
唐柔替他抚平外翻的上领片，确定有好好贴整衬衫的后领，整体显得很合身，就跟预料中的一样。她笑脸盈盈地往包裹里翻，在边处找着一包透明袋，里头装着几个像是钮扣的东西，有很多种款式。
「这是什么？」张佳乐问。
「袖扣。」唐柔翻了几把，抓出一对素色银钻扣，帮张佳乐衬衫袖口穿上，最后轻轻拍了他胸口一掌，大方称赞：「真帅。」
张佳乐拉拉西装下摆，挺着胸笑道：「那是！」
＊
当日中午吃过午饭，三点开始准备。张佳乐抹胶弄造型搞了半个钟头，唐柔的淡妆不需要磨蹭多少时间，完事后就等着给专属设计师替她处理后续。
短发能做的变化不多，张佳乐早有一番经验，抓过她的鬓发轻轻往后梳理，用了点卷子后夹上小小的银色圆夹，和他的袖扣像是搭一对儿的。
他绕到正面拨弄她的浏海，唐柔闭起眸子，眼影的亮粉沾附在黑溜的眼线上，睫毛方才夹过正翘得老高，唇上水润的口红色衬得肤色白了一层，张佳乐心想这姑娘绝对是全场最好看的一个。
着装完毕准备出门，两人为不坏了两钟头的精妆打扮而勒令小摩托看家，跑外头打车去。
地点偏远因而路程不短，他们坐在后座抓着一台手机挤着脸看，唐柔查了些宴会礼仪给他临时恶补，自己也顺便复习。
要是单纯去见唐书森一面又或是平时与唐柔互动，父女俩都不在意这些细节。自己该有的礼貌做足，对方不表现出恶意怎样都不介意。
张佳乐生来家世平平，至今见过最大的场面就是世邀赛那回的颁奖典礼跟归国时盛大的迎机记者会，这种公司集团的晚宴估计得多上几个档次，他虽不会因此而太过紧张，还是想借机好好表现。
「你的手机等会放我包包吧。」
唐柔带了个银色的菱格金属边条链包背在左肩，不大不小，还够塞点东西。
张佳乐思索半晌，问道：「需不需要帮妳拿包？」
「不用啦！」唐柔笑。
「嗯。」张佳乐心想也是，自己背着那包到处走画风太不正常了，「还有什么？」
「这是公司内部宴会，规矩不会太多。我爸可能会介绍一些外宾过来握手说两句，其他时候不用太拘谨，听说餐点都是自助的，我们拿着找位置吃就好。 」
听完他才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要坐大桌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共餐呢，那就不得不随时提心吊胆注意刀叉位置啊，用餐顺序什么的，非常累人。
在一阵闲聊过后两人小小补了眠，抵达地点时离开宴还有半个小时，工作人员一见唐柔便笑着打招呼，领两人往一条通道走去。
通道尽头有个小木屋，开了门当即见到唐书森坐在里头的沙发椅上翻阅公文。
「爸，我们来啦！」唐柔出声喊道，「这种时候还工作？」
「没呢，看看而已。」唐书森立刻听话把公文收了起来，抬手示意两人过去，「来来来这儿坐。」
三人坐在小型沙发上，刚好绕了个L型。张佳乐一坐下才想起忘了问是该自己伸手还是等对方伸手比较礼貌，急得冷汗直流。
唐书森视线立刻飘了过来，眉目很是亲切却伶俐有神，那感觉真的就像唐柔一样。
「小张，你本人长得比照片帅啊！」唐爸爸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张佳乐脑筋本就不笨，更是擅长读空气，见人如此和气，自己还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也很失礼，赶紧面露微笑精神道：「谢谢夸奖，伯父您也是英俊潇洒！」
「哈哈哈，会说话！」唐书森对这回答很是满意，「等会不必太紧张，和人介绍完你俩就吃东西去，吃饱了赶紧回家，别走太晚。」
「好的。」张佳乐这过于乖巧的回应完全戳中唐柔笑点，被当面取笑一番，两人就这么小斗嘴一阵，唐书森见着倒是挺开心。
父女俩久久未见，对话却没有任何生疏之感，最近忙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等等，张佳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气氛热烈欢快，没哪儿尴尬。感觉能聊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大门便传来叩叩两声，有人隔着门板说道：「唐董，准备开始了。」
「好！」唐书森喊声回应，看了看表，「哎，时间过得真快，有机会再聊。」
三人起身前往做为宴会场地的草皮区，上头摆了几十张长桌，桌上满满都是美食。唐书森上台简洁地说了句：「大家尽量吃啊！」就在一阵谢唐董的喝采与掌声中开始了晚宴。
两人随唐书森和几位嘉宾见面握手，一切顺利，还有位女士表明两人可谓郎才女貌，唐董实在有福气。
张佳乐有些不好意思，父女俩却是十分自信高兴的模样。
唐书森得招呼的人多了去了，两人陪着走半圈就被解放叫去吃饭。
张佳乐一路眼力放精细算，焗烤龙虾快给抢光了，不过蜜汁鸡腿刚上新呢哎呦……
「要吃什么我去夹。」张佳乐跃跃欲试。
唐柔路上也稍微扫过菜色，现场多少人，那菜盘叠起的阵仗可吓人了，这时间大家基本都拿过一轮找位置聚着吃，服务生正忙进忙出赶着补货。
「夹你喜欢的，我都吃。」唐柔说。
「好好好，等我啊！」张佳乐弹指一笑，钻人群里头去了。
他们选了最靠边角的草皮席，这儿虽然没有椅子但有挺高的木头栏杆，另一边有个小湖泊，周遭没有半个人，平静的水面正倒映着九点钟颗颗亮起的繁星，与围栏这边的喧哗像是处在不同世界。
唐柔正望着那儿出神，忽有个很近的声音喊道：「小姐。」
她转过身，直视来人的眼，看清是个穿着体面的年轻男性，立刻微微一笑：「是？」
「这位美丽的小姐，妳一个人来？」
唐柔在看见那人盯着自己的表情直白地透露着目的，才晓得这位先生是把她当作公司职员来搭讪了。
这场宴会参与人数众多，从高级主管到小员工皆有，一票男男女女的场合自然有人想利用机会认识对象。她正想说是有男伴的，就见某人嘴里叼着半根薯条，手上端着装满食物的纸盘出现在一旁。
「不好意思啊兄弟，这位是唐董的宝贝千金呢。」张佳乐像是把前面的礼仪恶补全忘了，话说得嘴边那根薯条直晃脑。
「哦，这样子的。」那男子幅度极小，却明显瞪了他一眼，转头回望唐柔微笑说：「那更好了。唐小姐，我在集团子公司第一区的主管部门工作，唐董很照顾我呢，明年准备升经理了，这是我的名片。」
张佳乐瞄了眼唐柔，她暂时没有应答那吱吱喳喳说不停的男子，面上还挂着些许看戏的笑。张佳乐才想起吃着东西说话不好，默默把薯条吞了，从口袋拿起出门前给塞的手帕擦了擦嘴。
「先生我换个说法啊！」他一手按住男子肩头，对方一个皱眉用力瞪他，显然是给抓疼了。结果张佳乐更使劲，说：「这位是我家姑娘，麻烦离远点行不？」
男子看似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先抽过肩膀甩开他的手，又上下扫视几眼，嘴巴不客气道：「哈，你谁啊？主公司的上层我可都认识，咱们子公司第一区就是老大，你个打杂工的穷酸样还想勾搭唐千金？别笑死人了。」
要是平时张佳乐大概会以「我靠说谁穷酸样你个小白脸滚边去」来开头，今天却莫名平静地摸了摸下巴，惊恐地望向唐柔问：「我穷酸样？」
「就说你最近熬太晚，脸都水肿了。」
「靠，真的假的……」张佳乐还是憋不住骂了声。
男子也不知是不是无视了对话内容，仍然很强势地继续说：「你哪家公司的报上名来！」
「啊？我想想。」张佳乐煞有介事地说：「荣耀公司听过没有？」
「什么鬼东西听都没听过。」
「真落伍。这可是唐董新投资的国际大公司，得过好几个奖牌的，苏黎世亲证。」
「有这回事？！」男子大惊失色。
「是呢。」唐柔正经道，「父亲只肯让我和荣耀公司的人在一块，抱歉呀。」
男子晴天霹雳，咽了口唾沫转头就跑，边跑还边从西装口袋掏出手机，看是准备来查查这荣耀公司什么鬼了。
「噗。」唐柔笑，「真好骗。」
「妳好坏啊！」张佳乐虽然这么说，内心却是痛快地飘过一串W，轻巧的把这事给扔了脑后，「吃饭吃饭。」
「你领带歪了。」
许是方才挤着人堆取餐时没注意给弄歪的，唐柔按着他的肩把人转过来，双手抚上布料，在夜灯下指甲的透明碎钻闪动着微弱的反光。
张佳乐似乎怕她这么久空着肚子给饿着，边给重系领带边拿银叉戳了块鸡球放到她嘴前。
于这种公开场合，唐柔本不会就这么「啊」的吃下别人送来的东西，那会让嘴张得太开，也容易弄得满脸是油，看起来很没礼貌。
不过张佳乐戳得这块小小的，还不知算不算手速范畴，总之准确地停在一个就算她张口也不会沾到嘴唇的位置。
唐柔用余光瞥了眼身旁，许多人是穿着正式，私下随意朵颐，群聚着聊天，都没怎么注意这儿，也就不客气了。
她盯着那条领带，细嚼慢咽嘴里的东西，抬头看了看正鼓着腮帮子大口塞食物的马尾小哥。
哪里有穷酸样？
张佳乐见人似乎发着呆，笑问：「怎么啦？」
「没什么。」唐柔说，「再来一口吧！」
「得令！」
张佳乐举起叉子，挑了最大块的厚片牛肉，唐柔张口咬下，红酒的汁液沾附在唇边，和他领带的颜色一模一样。
-Fin-